第88章 真假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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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真假（一）
清溪有個不太明顯的壞習慣, 當她緊張或是害怕的時候，會下意識的咬住自己嘴裏的軟肉，從外面什麽也看不出來, 唯有她一人能感覺到疼痛。
她靠著這種微微的疼，保持著近乎冷酷的清醒和理智, 以便她能很好的去應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。
這個壞習慣是在離開桃源之後才養成的, 因為身側無人再能依靠，所以只能這樣苛刻的對待自己。
只是師門中誰也不知道。
可是此刻, 當清溪再一次下意識的咬住的時候，卻感覺到有人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嘴角, 溫涼的指節輕柔卻有力, 從外面推開了她的牙齒，然後安撫似的，用拇指在她的頰邊蹭了蹭。
沈浮白捧著她的臉，強行讓清溪無依無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 然後對著她說：“溪兒，別怕。”
清溪的眼睫顫了一下, 瞳孔逐漸聚焦。她剛才那一下沒有留力, 此時嘴裏已經嘗到了血腥味, 卻又聽見他說：“乖，聽話。別咬了。”
她死死抿著嘴說不出話來，手卻擡起來，貼上沈浮白還未放下的那一只，舌尖在嘴裏的傷口上輕輕碰了一下，火辣辣的疼, 但奇異的, 她的心定了下來。
“……啪！”耳邊忽然響起東西落地的聲音, 清溪一驚，猛地想起自己周圍還有其他人，而去身後就是竹玥。
沈浮白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，因此這幾句話，清清楚楚的傳進了竹玥的耳朵裏。
她手裏的東西一翻，掉在了地上，竹玥卻已經無暇去管，猛的轉過頭來，震驚的看著沈浮白，半晌遲疑道：“君……君上，您剛剛，叫挽歌姑娘什麽？溪兒？”
“她是……溪兒？”
這一刻，竹玥說不上來自己心裏究竟是什麽樣的感受。她緩緩將目光轉到一旁的清溪身上，清溪也正看著她，兩人都沒有想過，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認。
洞穴幽暗，可清溪的眼神卻清亮，竹玥從那一點朦朧淚意裏，看見了幾分屬於從前那個會抓著自己衣角撒嬌的小姑娘的影子，忽然就覺得其實也不算是太意外，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，不是嗎？
無論是這個挽歌本就和溪兒十分相似的容貌，還是她的言談舉止，從一開始就讓她覺得熟悉又親切。若非如此，當初挽歌剛到神宮時，就不可能有機會在沈浮白手裏活下來。
他們懷疑過她是有心之人安插進神宮的探子，懷疑過她別有用心，對她防備過，疏遠過，卻又都在不知不覺間慢慢靠近……
忽然想起幾個月她鬼使神差對清溪說過：“不必叫我大人，願意的話，喚我一聲師姐就好……”說的時候是無意，說完就覺得奇怪，自己從不是什麽善於交際的人，為什麽總會對著這個陌生的女孩釋放善意。
卻原來，根本沒有什麽陌生，只是故人不識……
想到這裏，竹玥忽然有些心疼。
“師姐……”清溪小心的喚了一聲，眼睛一眨，也有些想哭，看著竹玥的表情，她張了張口，想了許多話，可到最後，也只剩下最蒼白的一句：“師姐……我，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們的，我……我只是沒想好要怎麽說……”
“你可真是……”竹玥嘆了一聲，清溪垂下頭，乖巧的等著師姐罵她，卻不想竹玥根本沒打算為難她，小師妹能死而覆生，這事是驚悚了點離奇了點，但總歸是件好事。更何況沈浮白都已經確認了，師父都不怪她，自己還能說什麽呢？
想著，竹玥忽然又道：“所以，君上一早就知道了？”
問完可能是仗著清溪回來了，不知從哪找回了幾分從前的勇氣，指著沈浮白就喊道：“知道了君上也不告訴我們一聲？！君上你這人怎麽這樣呢？”
“……”莫名替清溪挨了一頓罵的沈浮白挑了挑眉，覺得竹玥罵人這氣勢有些久違，還挺新鮮，正要回擊，餘光看見了清溪掛著眼淚的臉上終於有了兩分笑模樣，又把反唇相譏的話咽回去了。
行吧，且讓她說兩句。
正在這時，離他們稍遠一些的顧北辰又從不知哪個角落裏撿出一樣東西來，起初只露了個角，像是張紙，他拎著抽出來，撣了撣上面的灰塵，一臉不耐煩的去看上面的字，這一看，頓時臉色大變！
“師……師師師師姐！！！你快看這個……”他抓著那紙片就沖過來，臉上是罕見的慌張。
“又怎麽了？！”竹玥臉上的眼淚還沒擦幹凈，感動的氣氛就被這叫魂似的一嗓子喊沒了，她轉過身，通紅的眼睛瞪著顧北辰。
顧北辰的腳步一頓，有些摸不著頭腦，遲疑著說道：“我……我沒幹什麽啊……師姐你……好端端的你哭什麽呢？”
大師姐掉眼淚，真是千百年來頭一回，顧北辰承認自己有些被驚著了，連要說什麽都差點忘了。
“胡說八道什麽呢！我沒哭！”竹玥瞪著眼睛擡手一抹，強行沒哭。
兩人吵嚷起來，清溪看著，一點點放松下來，忽然感覺身邊的人靠過來了幾分，她側頭，沈浮白戲謔的看著她，指尖在她的眼尾摸了摸，沾到一點濡濕，笑道：“怎麽還是這麽愛哭？”
剛丟過人的清溪一把將那只作亂的手扯下來，卻被他反握住，心緒大起大落，直至現在，她都還有些恍惚，此時只能沒什麽氣勢的吶吶反駁：“我才沒有……”
沈浮白又很輕的笑了一聲：“行吧，沒有。”
那語氣讓清溪覺得他是在哄孩子。
殊不知兩人的互動落在其他人眼裏，又是另一番模樣。
顧北辰已經徹底忘了自己剛才過來的目的，拉著竹玥走到一邊，突然神秘兮兮的偷偷看了沈浮白與清溪一眼，小聲道：“師姐，我從進來時就想說了，你難道不覺得，君上和那個叫挽歌的歌女，太過親近了嗎？”
“……”覺得，但正常。已然知道挽歌是誰的竹玥撇了撇嘴，沒理這個大傻子。
可大傻子不依不饒，又道：“那挽歌可不簡單！又和咱們溪兒長得那麽像！擺明了就是沖著君上來的！君上怎麽就不提防著點呢？這麽輕易就著了她的道！還真是小看她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有沒有一種可能，人家就是溪兒？
竹玥忽然覺得自己還算聰明，至少，不至於猜得這麽離譜，忍不住問了一句：“你這麽在意這個做什麽？之前提醒你也沒見你多上心，現在怎麽忽然考慮這麽多了？”
顧北辰眼睛一瞇，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，緩緩說道：“師姐，這你就不懂了吧！我在南疆的這段日子，也不是白待的！我可看了許多書，那人書裏都說了，世上沒有這麽巧的事情！但凡巧合，都是別有圖謀！”
“你看看那挽歌，長得像，學的也是陣法，這要是背後無人操縱授意，我都不相信！”
“喲，還學會看書了？”竹玥笑了一聲，想看看這傻子能蠢到什麽程度，於是順嘴又問了一句：“什麽書還講這些？”
“就人間那些話本子啊！我那住處堆了許多！可精彩了！回頭我給師姐送兩本過來？”
“……”不必。
忽然瞥見他手裏的東西，竹玥頓了頓，擡手指了一下，說：“那是什麽？”
“啊對！這個！”說到剛撿來的這張紙，顧北辰表情嚴肅起來，擰眉說道：“也是在那個石窟門口看見的，但上面寫了字……是……是關於……哎呀師姐自己看吧！太離譜了！“
說著，將那張薄薄的紙片塞進了竹玥手裏，竹玥接過來，只見上面寫著：
“死而覆生，人之大幸。溪兒，別來無恙……”
“這……”竹玥下意識的看了清溪一眼，對方察覺到她的眼神，拉著沈浮白走了過來。
“就是這個……這……這上頭每個字我都認識，可這話我怎麽有些看不懂呢？”顧北辰煩躁的扯著頭發，看不懂，又或者說，看懂了，卻無法相信。
“溪……溪兒？是……是說我認識的那個溪兒嗎？死而覆生？”他夢游似的，呆呆的問了一句。
一擡眼，卻見自己身邊的三個人都比他想象的要鎮定許多。
“？”顧北辰有些疑惑：“師父！師姐！你們聽到了嗎？！它說的是死而覆生啊！”他有些激動，以至於連君上這個稱呼忘了，又撿起了從前久違的稱呼，喊完了才發現，還是沒人回應他。
他師父也就算了，冷靜習慣了。可為什麽，連竹玥都一臉淡然？
“你們……不驚訝嗎？”顧北辰忽然沒了氣勢，弱弱的開口道。
竹玥：“驚訝，都快驚訝死了。”更驚訝的時候你還沒見著呢……
沈浮白和清溪更不必說，她們比誰都清楚是怎麽回事。唯一讓清溪覺得有些震驚的，是那紙上的墨跡還很新，她接過來之後手指在上面碰了一下，指尖還能染出一點墨跡。
這顯然不是封印地本來就有的東西，應該和那只簪子一樣，是被人後面放進來的，至於是誰……
簡直沒有第二個答案。
她眼神沈下來，慕尋必然是活著的，卻遲遲不露面，又通過種種方式，宣示著自己的存在，他在告訴他們，他一直跟在他們身邊……
真是陰魂不散……
另一邊，顧北辰也不知怎麽想的，竟將兩件事情串起來了，又拉著竹玥竊竊私語道：“師姐！若這紙上說的是真的！那……那溪兒是不是就能回來了？太好了！等溪兒回來了，我看那個心懷不軌的替身還能作出什麽妖來！”
“……”是我要看你還能作出什麽妖來！
竹玥恨不能撬開顧北辰的腦袋，看看就這麽三四個月不見，這人本就不聰明的腦子都被人間的話本子荼毒成什麽模樣了？一天天的自己同自己勾心鬥角可還行？
“你就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？”竹玥試圖再掙紮一下，心說這要是風信在這裏，此刻必然已經能根據這為數不多的線索，猜出清溪是誰了。
可這是顧北辰。
“能有什麽不對？！師姐！咱們可得站在同一陣線！在溪兒回來之前，可得看好了，別讓那個挽歌再接近君上了！”他說得信誓旦旦，儼然成了守護小師妹地位的第一衛兵。
可惜，有的事情，從一開始，方向就是錯的。
竹玥憐愛的看著那顆殘缺的腦子，心說不讓她接近這事我答應，你去問問君上自己答不答應？
想著想著，忽然找到了些趣味。
此時清溪正好看著她，於是竹玥擠了擠眼睛，悄悄傳了個音過去：“溪兒，先別告訴這傻子你是誰，我倒要看看他什麽時候才能猜出來！”
清溪一楞，片刻後啞然失笑。
沈浮白：“笑什麽？”
清溪：“唔……就是覺得……二師兄真是一點沒變……”
沈浮白現在說話很直接：“一樣的蠢？”
清溪：……這可不興說啊！
她彎了彎唇，只覺得心裏的擔子又在無形中卸下不少。
作者有話說：
讓二師兄活躍下氣氛…………
感謝閱讀哦麽麽噠~
。感謝在2022-08-07 23:07:13~2022-08-08 22:56: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安靜jessica 1個；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，我會繼續努力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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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此刻, 當清溪再一次下意識的咬住的時候，卻感覺到有人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嘴角, 溫涼的指節輕柔卻有力, 從外面推開了她的牙齒，然後安撫似的，用拇指在她的頰邊蹭了蹭。
沈浮白捧著她的臉，強行讓清溪無依無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 然後對著她說：“溪兒，別怕。”
清溪的眼睫顫了一下, 瞳孔逐漸聚焦。她剛才那一下沒有留力, 此時嘴裏已經嘗到了血腥味, 卻又聽見他說：“乖，聽話。別咬了。”
她死死抿著嘴說不出話來，手卻擡起來，貼上沈浮白還未放下的那一只，舌尖在嘴裏的傷口上輕輕碰了一下，火辣辣的疼, 但奇異的, 她的心定了下來。
“……啪！”耳邊忽然響起東西落地的聲音, 清溪一驚，猛地想起自己周圍還有其他人，而去身後就是竹玥。
沈浮白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，因此這幾句話，清清楚楚的傳進了竹玥的耳朵裏。
她手裏的東西一翻，掉在了地上，竹玥卻已經無暇去管，猛的轉過頭來，震驚的看著沈浮白，半晌遲疑道：“君……君上，您剛剛，叫挽歌姑娘什麽？溪兒？”
“她是……溪兒？”
這一刻，竹玥說不上來自己心裏究竟是什麽樣的感受。她緩緩將目光轉到一旁的清溪身上，清溪也正看著她，兩人都沒有想過，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認。
洞穴幽暗，可清溪的眼神卻清亮，竹玥從那一點朦朧淚意裏，看見了幾分屬於從前那個會抓著自己衣角撒嬌的小姑娘的影子，忽然就覺得其實也不算是太意外，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，不是嗎？
無論是這個挽歌本就和溪兒十分相似的容貌，還是她的言談舉止，從一開始就讓她覺得熟悉又親切。若非如此，當初挽歌剛到神宮時，就不可能有機會在沈浮白手裏活下來。
他們懷疑過她是有心之人安插進神宮的探子，懷疑過她別有用心，對她防備過，疏遠過，卻又都在不知不覺間慢慢靠近……
忽然想起幾個月她鬼使神差對清溪說過：“不必叫我大人，願意的話，喚我一聲師姐就好……”說的時候是無意，說完就覺得奇怪，自己從不是什麽善於交際的人，為什麽總會對著這個陌生的女孩釋放善意。
卻原來，根本沒有什麽陌生，只是故人不識……
想到這裏，竹玥忽然有些心疼。
“師姐……”清溪小心的喚了一聲，眼睛一眨，也有些想哭，看著竹玥的表情，她張了張口，想了許多話，可到最後，也只剩下最蒼白的一句：“師姐……我，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們的，我……我只是沒想好要怎麽說……”
“你可真是……”竹玥嘆了一聲，清溪垂下頭，乖巧的等著師姐罵她，卻不想竹玥根本沒打算為難她，小師妹能死而覆生，這事是驚悚了點離奇了點，但總歸是件好事。更何況沈浮白都已經確認了，師父都不怪她，自己還能說什麽呢？
想著，竹玥忽然又道：“所以，君上一早就知道了？”
問完可能是仗著清溪回來了，不知從哪找回了幾分從前的勇氣，指著沈浮白就喊道：“知道了君上也不告訴我們一聲？！君上你這人怎麽這樣呢？”
“……”莫名替清溪挨了一頓罵的沈浮白挑了挑眉，覺得竹玥罵人這氣勢有些久違，還挺新鮮，正要回擊，餘光看見了清溪掛著眼淚的臉上終於有了兩分笑模樣，又把反唇相譏的話咽回去了。
行吧，且讓她說兩句。
正在這時，離他們稍遠一些的顧北辰又從不知哪個角落裏撿出一樣東西來，起初只露了個角，像是張紙，他拎著抽出來，撣了撣上面的灰塵，一臉不耐煩的去看上面的字，這一看，頓時臉色大變！
“師……師師師師姐！！！你快看這個……”他抓著那紙片就沖過來，臉上是罕見的慌張。
“又怎麽了？！”竹玥臉上的眼淚還沒擦幹凈，感動的氣氛就被這叫魂似的一嗓子喊沒了，她轉過身，通紅的眼睛瞪著顧北辰。
顧北辰的腳步一頓，有些摸不著頭腦，遲疑著說道：“我……我沒幹什麽啊……師姐你……好端端的你哭什麽呢？”
大師姐掉眼淚，真是千百年來頭一回，顧北辰承認自己有些被驚著了，連要說什麽都差點忘了。
“胡說八道什麽呢！我沒哭！”竹玥瞪著眼睛擡手一抹，強行沒哭。
兩人吵嚷起來，清溪看著，一點點放松下來，忽然感覺身邊的人靠過來了幾分，她側頭，沈浮白戲謔的看著她，指尖在她的眼尾摸了摸，沾到一點濡濕，笑道：“怎麽還是這麽愛哭？”
剛丟過人的清溪一把將那只作亂的手扯下來，卻被他反握住，心緒大起大落，直至現在，她都還有些恍惚，此時只能沒什麽氣勢的吶吶反駁：“我才沒有……”
沈浮白又很輕的笑了一聲：“行吧，沒有。”
那語氣讓清溪覺得他是在哄孩子。
殊不知兩人的互動落在其他人眼裏，又是另一番模樣。
顧北辰已經徹底忘了自己剛才過來的目的，拉著竹玥走到一邊，突然神秘兮兮的偷偷看了沈浮白與清溪一眼，小聲道：“師姐，我從進來時就想說了，你難道不覺得，君上和那個叫挽歌的歌女，太過親近了嗎？”
“……”覺得，但正常。已然知道挽歌是誰的竹玥撇了撇嘴，沒理這個大傻子。
可大傻子不依不饒，又道：“那挽歌可不簡單！又和咱們溪兒長得那麽像！擺明了就是沖著君上來的！君上怎麽就不提防著點呢？這麽輕易就著了她的道！還真是小看她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有沒有一種可能，人家就是溪兒？
竹玥忽然覺得自己還算聰明，至少，不至於猜得這麽離譜，忍不住問了一句：“你這麽在意這個做什麽？之前提醒你也沒見你多上心，現在怎麽忽然考慮這麽多了？”
顧北辰眼睛一瞇，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，緩緩說道：“師姐，這你就不懂了吧！我在南疆的這段日子，也不是白待的！我可看了許多書，那人書裏都說了，世上沒有這麽巧的事情！但凡巧合，都是別有圖謀！”
“你看看那挽歌，長得像，學的也是陣法，這要是背後無人操縱授意，我都不相信！”
“喲，還學會看書了？”竹玥笑了一聲，想看看這傻子能蠢到什麽程度，於是順嘴又問了一句：“什麽書還講這些？”
“就人間那些話本子啊！我那住處堆了許多！可精彩了！回頭我給師姐送兩本過來？”
“……”不必。
忽然瞥見他手裏的東西，竹玥頓了頓，擡手指了一下，說：“那是什麽？”
“啊對！這個！”說到剛撿來的這張紙，顧北辰表情嚴肅起來，擰眉說道：“也是在那個石窟門口看見的，但上面寫了字……是……是關於……哎呀師姐自己看吧！太離譜了！“
說著，將那張薄薄的紙片塞進了竹玥手裏，竹玥接過來，只見上面寫著：
“死而覆生，人之大幸。溪兒，別來無恙……”
“這……”竹玥下意識的看了清溪一眼，對方察覺到她的眼神，拉著沈浮白走了過來。
“就是這個……這……這上頭每個字我都認識，可這話我怎麽有些看不懂呢？”顧北辰煩躁的扯著頭發，看不懂，又或者說，看懂了，卻無法相信。
“溪……溪兒？是……是說我認識的那個溪兒嗎？死而覆生？”他夢游似的，呆呆的問了一句。
一擡眼，卻見自己身邊的三個人都比他想象的要鎮定許多。
“？”顧北辰有些疑惑：“師父！師姐！你們聽到了嗎？！它說的是死而覆生啊！”他有些激動，以至於連君上這個稱呼忘了，又撿起了從前久違的稱呼，喊完了才發現，還是沒人回應他。
他師父也就算了，冷靜習慣了。可為什麽，連竹玥都一臉淡然？
“你們……不驚訝嗎？”顧北辰忽然沒了氣勢，弱弱的開口道。
竹玥：“驚訝，都快驚訝死了。”更驚訝的時候你還沒見著呢……
沈浮白和清溪更不必說，她們比誰都清楚是怎麽回事。唯一讓清溪覺得有些震驚的，是那紙上的墨跡還很新，她接過來之後手指在上面碰了一下，指尖還能染出一點墨跡。
這顯然不是封印地本來就有的東西，應該和那只簪子一樣，是被人後面放進來的，至於是誰……
簡直沒有第二個答案。
她眼神沈下來，慕尋必然是活著的，卻遲遲不露面，又通過種種方式，宣示著自己的存在，他在告訴他們，他一直跟在他們身邊……
真是陰魂不散……
另一邊，顧北辰也不知怎麽想的，竟將兩件事情串起來了，又拉著竹玥竊竊私語道：“師姐！若這紙上說的是真的！那……那溪兒是不是就能回來了？太好了！等溪兒回來了，我看那個心懷不軌的替身還能作出什麽妖來！”
“……”是我要看你還能作出什麽妖來！
竹玥恨不能撬開顧北辰的腦袋，看看就這麽三四個月不見，這人本就不聰明的腦子都被人間的話本子荼毒成什麽模樣了？一天天的自己同自己勾心鬥角可還行？
“你就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？”竹玥試圖再掙紮一下，心說這要是風信在這裏，此刻必然已經能根據這為數不多的線索，猜出清溪是誰了。
可這是顧北辰。
“能有什麽不對？！師姐！咱們可得站在同一陣線！在溪兒回來之前，可得看好了，別讓那個挽歌再接近君上了！”他說得信誓旦旦，儼然成了守護小師妹地位的第一衛兵。
可惜，有的事情，從一開始，方向就是錯的。
竹玥憐愛的看著那顆殘缺的腦子，心說不讓她接近這事我答應，你去問問君上自己答不答應？
想著想著，忽然找到了些趣味。
此時清溪正好看著她，於是竹玥擠了擠眼睛，悄悄傳了個音過去：“溪兒，先別告訴這傻子你是誰，我倒要看看他什麽時候才能猜出來！”
清溪一楞，片刻後啞然失笑。
沈浮白：“笑什麽？”
清溪：“唔……就是覺得……二師兄真是一點沒變……”
沈浮白現在說話很直接：“一樣的蠢？”
清溪：……這可不興說啊！
她彎了彎唇，只覺得心裏的擔子又在無形中卸下不少。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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